长沙小伙孙文麟跟他的同性恋人胡明亮在2015年6月到长沙芙蓉区民政局申请登记结婚被拒,目前正对民政局提起诉讼。婚姻为什么对他们来说那么重要?我们一起来看看他跟着他的伴侣回老家后所思。
长沙小伙孙文麟跟他的同性恋人胡明亮在2015年6月到长沙芙蓉区民政局申请登记结婚被拒,目前正对民政局提起诉讼。婚姻为什么对他们来说那么重要?我们一起来看看他跟着他的伴侣回老家后所思。
我想像胡明亮一样温柔善良,用爱去化解冲突...
大年初三,我和胡明亮去了他的老家。我看到他跟他爸爸出柜,跟着他去田里看他挖藕,去见他的初中同学,第一次骑马,还在他小时候住过的房间里尿尿并调侃他说:“满足你十几岁时天天躺在床上的欲求。”
他小时候住的这所土砖房已经废弃了。他家新砌的房屋在照片中土砖房的右边,屋前有一条小溪,他挖完藕就去小溪里面洗藕。
他的家乡很美,有罗汉山、有一大片莲子田,还可以在水库那里遥望南岳衡山。最重要的是,有这么一个萌萌哒大叔,我的最爱。
在遇到胡明亮之前,我有好几年都是坚定的单身主义者,我不想跟任何人一起共同生活,包括我的亲人,有时连与人类的身体不小心触碰到都让我反感至极。
我从小在人善被人欺的长沙长大,没有什么安全感。我不敢轻易相信任何人,也害怕被欺骗被偷盗被歧视。虽然我尽量不去伤害任何人,胡明亮的善良也影响到我,但我的防备心理还是很强。我的幼儿园老师总是会用关小黑屋这一招来吓唬我们,以至于偶尔蚊蝇突然飞过都让我惊颤不已。而在长沙的大街小巷,所有走过来笑脸相迎却只是想要消费我的陌生人都让我感到无比尴尬,所以我在路上总是一概不搭理任何人,而且尽量打扮得不体面。我对陌生面孔的微笑已经形成了偏见,总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机智地避开。
除了防备心强,我也曾迎合过长沙社会弱肉强食的游戏规则。我五六岁的时候,我家来了一位农村的大姐姐到我家过年。她在餐桌上发筷子发到我手上时,我挣扎很久还是不肯接她的筷子,并说了一句:“我不要乡里人发的筷子。”这位大姐姐当时只有十七八岁,比我现在小十岁左右。她听了我的话后瞬间就情绪崩溃了。她马上放下手上的一大把筷子,并跑到厕所里锁上门独自哭泣。结果我被我家的长辈们狠狠地批评了一顿,并被强制性地要求向那位大姐姐道歉。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我仍然会反复地回想起这件事情,我也早就想清楚了,没有人生来就会歧视别人的,而是取决于施暴者所成长的文化背景。我五岁以前是居住在长沙市的街道上的。那时候我身边的成年人经常把“乡里别”这个词语挂在嘴边,而且他们不但不会因此而遭受惩罚,反而还有人附和着他们一起嘲笑乡下人。我知道这个城市依然有人如此嚣张跋扈却依旧安然无恙,而有些人在遭遇伤害时就像那位大姐姐一样选择忍气吞声。可能会有人为那位大姐姐的遭遇抱不平,也可能会有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也可能会有人庆幸自己不是那位大姐姐,也可能会有人嘲笑那位大姐姐是玻璃心,也可能会有人认为我不过是在这种充满歧视的文化背景下扭曲地扮演着一个可怜的施暴者的角色,还可能有人已经对此感到麻木……这个世界就是这样,而且很难被马上转变过来,因此整个人类世界可以宰治同性恋几千年而很难听见一句道歉的声音。
我至今没有听到民政局婚姻登记处为当天他们的歧视行为向我道歉。面对他们的歧视,我感到很痛苦。我想起儿时的香港电影里总是将同性之间的亲密行为作为笑点,想起有些人拿着异性恋编写的词典跟我解释夫就是指男的,妻就是指女的,他们甚至不承认两个男性之间有情欲的吸引,他们认为同性恋是不存在的,两个男人只能是好朋友好兄弟好哥们,而不能是情侣,更不能像他们一样“一夜夫妻百日恩”。他们笑同性恋就像在笑奇形怪状但没有痛觉的昆虫一样,完全没有同理心。只不过,即便面对这么多的误解,我也不想躲到厕所里去哭。作为多年前的施暴者,我想直接面对他们的脸,将同性恋公民的结婚申请交到婚姻登记处(将乡下人发的筷子交到他们手上)。道歉(感谢),原谅(微笑),和解(共餐)。
我们虽然不够幸运,但是又比很多时代的同性恋都要幸运。我跟胡明亮在田间小路散步时,我们谈论“柯条枝叶,无不相抱”的共枕树,聊到李叔同出家前写的“愿与丏尊,他年同生安养,共圆种智”,想象李白与杜甫“醉眠秋共被,携手同日行”的画面,还想到屈原……沧海桑田,现在即便是出生在边远山村的同性恋,也一样有机会通过网络去认识自己。我们再也不需要后人费尽心思去猜测那些有歧义的词句到底是不是暗指同性恋情,因为我们自由且平等地爱着。
我不是那种“阳光好同志”,我抽烟,喝酒,不健身,讨厌假健康,不喜欢爱情歌曲或其它相关的作品,也不遵守忠孝的游戏规则。我有时候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一直发呆发呆发呆,与人无害,有时候又非常敏感非常偏执,道德感强到想要杀掉所有伤害别人的人。所以,我从未想过自己会与一个基于情欲而相识的陌生人相处这么久,而且还这么自然而然地就牵着他的手走到婚姻登记处,走到法院,走到闹市,走到农村,走到所有认识与不认识的人面前,打开这么多原本不属于我人生的地图,面对那么多的镜头。
我原本一直是想,等这个国家有人出来表达婚姻自由婚姻平等的诉求时,我再帮忙宣传宣传,写写文章,扩大讨论,做一些幕后打杂的事情。可能对于大部分人而言,我们的案子来得非常突然,大家有很多话语都还没有准备好如何去表达,所以现在在网络上辩论来辩论去都是一些重复的词句和观点,而且写文章来评论此事的基本上全部是新闻媒体、我,还有法律界人士。我们离整个中国社会对同性婚姻的大讨论还差很远。我们要大踏步前进。
我写这篇文章的原因是因为很多人都一直问我“你为什么要结婚?”我原本想,如果这个问题是拿去问一个父权的异性恋者,他会不会很霸道地呛回来:“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看那些不结婚的人都是些什么人?”但还好我不是父权的异性恋者……不过我也不是传统婚姻的捍卫者,我仍然对婚姻制度充满了批判。我记得在影片《Freeheld》中,罗拉得了癌症就快死了,她如果争取不到婚姻权,她的伴侣泰西马上就会失去她们共同居住的房子。即便到了这种地步,罗拉还是不想去争取什么婚姻,她只要求平等。而我觉得从字面上来看,婚姻完全是女人的事情,“女”昏“女”因,我不知道男的进来掺和什么。影片中,居然是一群男的坐在那里决定两个女的可不可以进入婚姻,真是莫名其妙……我与罗拉的想法差不多,不过除了她所说的平等,我还追求自由和爱。自由和平等的观念已经深入我的意识之中,唯独爱是我比较欠缺的。我想彻底放弃极端的想法,像胡明亮一样温柔善良,用爱去化解冲突,而不是用敌对的方式。
孙文麟和胡明亮的中国同性婚姻第一案目前已在长沙芙蓉法院立案,等待开庭审理中,请大家一起来关注,支持同性伴侣的平等爱的权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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