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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自我心 作者:鱼翔楚天(358)

来源:心同网 作者:鱼翔楚天 时间:2022-07-25 【投稿】 字体【

“相思风雨中?”

“是呀。我和他就是因为这首歌认识,是我们去KTV的保留曲目。”邵文翔颇有些自责的意思,却很快迁怒到黎新宇身上,“就是你个死人!干嘛非要点这首歌,我听到曲子,一激动,什么都忘记了。”

“关我什么事?干嘛突然骂我?”黎新宇没听到他的前半截话,莫名其妙,反唇相讥,“你激动什么?难道你跟人嘿咻的时候就是听这歌助兴的?”

邵文翔白他一眼,掉回头冲靳楚歌笑。

靳楚歌笑不出来,不管邵文翔是不是在刻意表演,它的真实和虚假都令人不胜感慨。

“家里人支持你考研吗?”靳楚歌缓了缓问,“我现在也在犹豫,要不要继续把书念下去。”

“考吧考吧!咱们一起考!”邵文翔很积极的鼓励他,“咱们可以一起合租房子,我已经和一个认识的房东预约了,到时候可以给优惠价。”

靳楚歌无奈的笑笑:“可是……当时那么坚决的跟家里说不考研,现在又反悔,说不出口啊。”

“那有什么,人都会变的嘛。”邵文翔说得很轻易,“只要不给家里继续增加经济负担,做什么都是自己的事。”

“哪有这么容易。”靳楚歌不以为然。

“想那么多做什么?家里难道还不盼着你好?”

“也得看……是不是他们希望的好吧……”靳楚歌笑得很苦涩。

“那我就不知道了。”邵文翔说,“但认真想想,出尔反尔的事我也没少干,别看我现在说要考研,没准哪天看书做题烦了,又不考了,家里也不会说什么。”

靳楚歌绕来绕去,踩不中重点,他真正想问的,其实是另一个问题,但他只能尽量不着痕迹的问:“如果家里明确的表示反对呢?你会怎么办?”

“得看是什么事吧。”邵文翔着意看靳楚歌一眼,听出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

再躲躲闪闪就没有意思了,靳楚歌直接挑明:“你会告诉家里你是……吗?”还是没有勇气把那个词说出口。

“会。不过现在还不是时候。”邵文翔的回答靳楚歌感到那样的熟悉,自己曾经也是那样想的,那样认为的,可为什么就一时冲动的做了呢?虽然有那些资料在手,可需要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啊!

“如果家里知道了,他们会怎样呢?”靳楚歌小心翼翼的靠近。

邵文翔想了想,笑道:“难说。谁知道?或许他们会觉得理所当然呢?反正从小就把我当女孩子养,这样不正符合他们的意愿嘛。”

靳楚歌听得出他是在开玩笑,笑过了继续问:“如果他们反对……”

“这哪能由他们反对?”邵文翔极快的接过话头,“又不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反而还要问他们为什么把我生成这样呢!”

靳楚歌怔住了,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喜欢同性如果是错,那么究竟是谁的错?

邵文翔又说:“其实我想过一个特别戏剧化的场面,如果中国允许同志婚姻了,我一定第一个去登记,然后才告诉我爸妈,不管他们是不是同意。同意还好,不同意,我就跟他们说,‘我不是来征求你们的意见,而只是通知你们一声’,哈哈,怎么样?”

靳楚歌无言以对,半天才叹道:“你够狠。”他决计做不出这样的事,想一想都觉得疼。

邵文翔还在笑,仿佛怕因自己不尊重父母的玩笑被靳楚歌轻看了,又解释道:“我随便想想的,只是想一想,会觉得很解气。要想让他们接受,得花很长很长的时间,但这辈子我一定会让他们知道的,是他们生的我,没道理不会接受的。我就担心我妈一下子想不开。”

靳楚歌很感谢邵文翔的坦诚,虽然他还不能确定自己将要如何做,才可以获得家人的理解和接受,但邵文翔的话让他想到这样一种可能,或许亲子之爱,最终是能战胜一切的。

当天晚上,靳楚歌没完没了的做梦,梦中反反复复上演同样的剧情。他站在亲人们中间,他们却只肯给他背影。转过去一张又一张脸,都是同样的表情,冷言相视,面露鄙夷,像一尊又一尊冰冷的石像,围成一个巨大的无比的迷宫。他没有目标没有方向的四处乱撞,找不到出口。他们越变越大,他却越变越小。最后他们化成了一座山,将他永远的压在了下面。靳楚歌总是在梦中将要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猛醒,大口喘气,怕噩梦成真般的尽量呼吸,以证明自己仍然活着。梦里的一切是那样的真实,仿佛已经历九死一生,但依然没有出口。

漫长的夜晚。

天仍黑着,靳楚歌反复醒转好几次,无心再睡,睁着眼睛,枕着手臂在黑暗中发呆。

时间缓慢的流逝,曙光迟迟不见,黑暗无声而有力,仿佛它才是宇宙永恒的主题。

靳楚歌摸手机看几点。刚将手机拿在手上,屏幕就亮了,接着闪烁,同时响起铃声。他几乎应激性的按下接听键,心里还在想谁会这个时候给自己打电话。

电话里,靳楚寒泣不成声,她哭着说:“楚歌……爷……爷爷没了……”

(一百一十二)

靳楚歌脑子里轰隆一下,整个人木了。他听不见靳楚寒之后又说了什么,麻痹的四肢,让他像被抽了筋一样,瘫在床上,无法动弹。

靳楚寒止不住的哭泣,语不成句;靳楚歌一声不吭,如同梦中冷冷的石像。

后来杨光辉夺过了她的电话,冷静的说:“去订最早的航班回来吧,刚给你转了账。订好票后给我来个电话,我这有车去长沙接你。”

靳楚歌只愿自己又陷入了新一轮噩梦,用尽全身最后的余力拼命掐自己,很疼,可他还是不愿相信。他颤抖着给父亲打电话,靳母代接的,声音很疲惫:“爷爷十二点多病发的,在家里就不行了,送到医院已经抢救不过来……两点钟走的。本来想等天亮再告诉你……你已经知道了,尽快赶回来吧……”

靳楚歌死死压住喉咙里翻滚的哽咽,无论母亲说什么,都只用“嗯”作为回答;另一只胳膊狠狠的压着眼睛,尽管如此,还是泪流满面。

等着窗外稍亮一点,靳楚歌攒起力气,下床上网查早班的机票。邵文翔起夜,显示器的亮光刺得他眯起了眼,回来的时候才发现靳楚歌在抹眼泪。他呆了呆,在床头坐下来,摸着床沿好一会儿,才稍稍的探身,轻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