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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飘(又名:尘尽光生)(22)

来源:心同网 作者:江飘 时间:2022-05-17 【投稿】 字体【

刘涛把烤好的烧饼从炉子里拿出来,钱老板过来给他一支烟,他说,你跟他们说什么了他们走了?是不是答应给他们钱了?刘涛说,没有,就是接着那个人的话继续往下说了几句。钱老板说,你知道跟你说话的那个人是谁吗?叫陈忠!知道吗?是车站西岗这一片的老大,没人敢惹的,这伙人都是靠要帐吃饭的,杀人不眨眼的,得罪他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你还敢跟他耍贫,你不怕死?!刘涛说,我就是想他们打死我,活着反正也没什么意思。钱老板摇着头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跟个老疯子一样,真是的。

晚上刘涛把东西收拾好准备走的时候,毛比领着一群人走了过来,大概有十几个,都是些一二十岁的年轻人。毛比一脚踩在三轮车沿上,一边看着刘涛对那些人说,去掉这个人别碰之外,把剩下的东西全给我砸了!砸的要烂,烂的让他修也修不好!

于是,那些年轻人跟发情了一样,先把桌子揣了下来,然后开始用脚使劲的踩,另外一些把炉子又抬了下来,翻了个底朝天,然后又抬起来扔到高处,炉子摔在地上的时候,里面用黄泥考成的壁沿碎成一块一块的散落出来。。。刘涛呆呆的扶着车子站在那,他不知道该做什么,他知道他的反抗都是多余的,他希望这群疯子赶快把东西砸完,然后再把他砸了就行了。毛比拍了拍刘涛的肩膀,嘿嘿的说,小兄弟,麻烦,让一下,让我们好把这三轮车砸了。刘涛随身靠到路边的树旁,点起一支烟,他想起了周良和阿发,他想要是今天他被打死了,周良会知道我喜欢他吗?阿发还会回来找我吗?

那边毛比跟那一群人把三轮车抬了起来,然后嘴里有节奏的喊着:一---二-----三----!三轮车从空中落下,弹了几下没什么反应,一个人嘴里嘟囔着说,我靠,这啥求牌子的,真求结实!又有一个说,应该先把车轱辘给卸了。于是,那一群人把车轱辘卸下来,把三轮车倒扣在地上,三个年轻人踩在铁皮上使劲的蹦呀蹦的,另外几个又在那把三个车轱辘全卸下来,然后当推铁环似的把车轱辘朝机动车道上使劲推去,迎面过来一辆面的刹车不及,轧在轱辘上歪歪扭扭的撞在了路中间的栏杆上,那司机气的冲下车来想过来论理。毛比和那一群人走了上去说,咋?想打架还是想让我们把你那破面的给砸了?没看到我们刚砸完三轮车,正上瘾着呢?还不给我快点擦一边去!那司机一看这阵势,连忙钻到车里,一溜烟的跑了。后来江飘在回忆起这一段的时候说:每当我看到城建上在拆违法建筑的时候,我就会想到我那三轮车被拆的情景。

十六

毛比走到刘涛面前嬉皮笑脸的说,兄弟,还有什么东西需要砸的,尽管说。刘涛瞪着他说,是吗?怕你帮不上啊?毛比嘿嘿一笑,只要能砸的,你尽管说,质量三包,保君满意。刘涛说,那好,那就麻烦你那些兄弟了。毛比笑道,不麻烦不麻烦,反正忠哥有交代的,能砸的,一个不留!刘涛说,那好,那就把你砸了吧。毛比一怔,那群人中有人开始笑着起哄了,毛毛哥,你可要准备好了哦,我们要砸你了哦,质量三包,保君满意。哈哈哈!那一群疯子听了笑的更是来劲。毛比唰的一下捏住刘涛的脖子说,你妈那比我看你真是不想活了。刘涛喘着粗气说,我日你先人,你把老子的家当都砸了,老子还活着干啥!

你卖个烧饼辛辛苦苦的一天能挣几个钱?不卖烧饼就挣不来钱了?你看起来不象啊?你挺有种的,既然连死都不怕,还怕赚不来钱?陈忠边说着边拨开毛比的手,给了刘涛一根烟说,到我那干吧,我新开了个镭射录象厅,需要人手帮忙照看着。刘涛说,我只想卖我的烧饼,不想打架。没人要你打架啊?陈忠笑着说,看你那小胳膊小腿的,能打个什么啊?然后抽了一口烟说,行啊,你想卖烧饼,可以!现在这个社会是讲究人权的社会,那是你的自由啊,我无权干涉,可是我不能保证你的摊子支起来一次会不会被砸一次。刘涛说,你真卑鄙!忠哥笑道,我只是看你卖个烧饼怪可怜的,不是,说错了,应该是怪可惜的。帮我照看一下镭射厅比你一个月卖烧饼挣的多的多。你考虑一下。

刘涛漠然的看着散落在地上的炉子跟三轮车,还有那一点剩下的面团,黑漆漆的粘在地上,他没有伤悲,一点都没有,他感觉自己开始麻木,他不知道要是阿发看到这情景会是怎样的反应,反正此刻他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冷声问到,为什么找我?陈忠笑道,因为你太合适了!刘涛说,好,我跟着你干。陈忠没吭声,他在等他的下句话,他知道他没说完,果然,刘涛说,那总得先喝点酒庆祝一下吧。这次,陈忠彻底的笑了,他知道这次他嬴了,的确,这个人是块料子,有他帮着看镭射厅肯定没问题,因为这人必定是忠心之人,而且又不会胡来,也很聪明,知道用脑子,比那几个只知道打啊打的强多了,还有,这个人留着对自己还有更大的好处,至于是什么,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路边的夜市摊子上,那一大群人分成了三桌,刘涛和陈忠在一起,旁边是毛比,还有几个比刘涛大那么几岁的。陈忠对毛比说,给驼子还有丫头他们几个打个传呼,叫他们过来一下。又对刘涛说,我叫陈忠,以后叫我忠哥就是了。你叫什么?刘涛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因为他已经知道这些人用的都不是真名,他看过很多录象中的黑社会跟陈忠毛比他们没什么两样,用的都是假名或者是外号。这时候服务员拿过来两瓶酒,那酒跟他那次和阿发喝的一样,他看到酒不知道怎么的就想起了阿发,他想起第一次喝酒就是跟阿发在一起喝的,一想到阿发,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就跟灌了一肚子的醋一样,酸的可怜。他边拧开酒盖边对陈忠说,等我喝口酒再告诉你。

陈忠给他递了个酒盅,刘涛推了过去说不用,边把酒瓶子对着嘴咕嘟咕嘟的喝起来,当酒精穿过胃的时候他感觉那酒精就好比跟汪洋大海一样,他就好比一只小小的孤船在那海面上漂浮着,他突然间想哭,他感觉到了孤独,一种让他难以言喻的孤独,他想他肯定是被这个世界遗弃了,要不为什么此刻他竟如此的辛酸。他一个劲的喝着,陈忠说,酒多的是,没人跟你争,想喝慢慢的喝。。。刘涛没听清他在说什么,他只感觉到浑身开始热燥起来,好象有一团火在他心里头燃烧着,他想,跟着这些人也没什么不好,最起码以后也会有个人说说话的,反正这么多人的,总有一个吧,他记得录象中的正经人总是说:跟着黑社会的人没有好下场的。什么下场不下场的,连音乐都学不成,连一个让跟着一辈子的人都跑了,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把自己赶出家门,还有什么下场不下场的,让他妈的下场都见鬼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