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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嚣繁华,陈年过往,终是年少时最为情痴(5)

来源:心同网 作者:墨与尘风 时间:2021-12-26 【投稿】 字体【

秦峰眼睛亮了,像秋日里的豆杵子似的,盯着殷日月:“真的么真的么?”

殷日月报之一笑,秦峰得意忘行,被老师一粉笔头揍在脑门上。

要知道,他们小时候录音机绝对是个稀罕物,那是哪家姑娘出门必要的四大件之一,殷日月的大姨家有一台,他俩却谁都没碰过,平日里放的除了二人转,就是一些老段子。后来日子慢慢好了,基本上都买了电视机,没谁再花那个钱去买录音机了。

如今殷母亲口答应买一台,这无疑了结了垂涎欲滴却一直未能得手的两位的有生以来最大的一件憾事,两人每天像盼天秤座黄金圣衣一样盼着。

所以那天下午第一节课课休,秦峰嘘了个嘘回来,就看见殷日月站在走廊里,怀里不知抱着个什么东西,惨绿惨绿的,被隔壁班的三个男生半围着,一个男生手里还拿着教鞭。

殷日月摇头说着什么,那男生就拿教鞭戳他的肩膀,秦峰顿时就火了,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跟一人扭打起来。秦峰是个生猛的,火气长了,力气也跟着见长,几下就弄倒两个,剩下那个倒不敢上来动手了,秦峰手指戳到他鼻前骂:“**养的,欺负他你问过我了么!”

闹大了惹来了老师,几人被请到了教务处,殷日月本就是老师眼里的好孩子,况且平时就是个文静出了名的,这次又实实在在是别人惹事在先,因此那三位被通知了家长,他两个就被在走廊罚站了事。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斜斜照进来,暖融融的,秦峰发现身上好些地方都疼,打架的时候不觉得,停下来才觉得自己挂了不少彩。殷日月抿着嘴笑,秦峰说:“傻笑什么?!别人欺负你你不知道还手么?”

“知道,我也打他了。”

“打了?我怎么没看见?你就逞能吧!”

“用教鞭,抽他肋条了。”

秦峰咧着嘴笑,一笑又扯的伤处疼,说:“嗬!你还会玩阴的了。他们几个找你干嘛?”

殷日月把那绿油油的盒子往出一送:“我的英语磁带到了,他们要借,我没给。”秦峰接过那三个盒子,崭新的九盘磁带,也许唯一愿意听懂的就是那句:“fly fly a kite, high in the sky”,他也根本没想过会不会坚持如一听那些枯燥的对话,只是一个新对象到手的喜悦感过于明显,何况,这还是个罕见的对象,全年级也没几个买的。

他嘿嘿地笑,一笑,嘴又疼,殷日月一边给他擦嘴角干了的血渍,一边说:“回家你妈又要骂你了。”

“没事,上你家住,就说写作业。”

“嗯,我去说。哎你骂人怎么还是那么一句?”

“你有更好听的?”

“听着啊:嘿!你是有爹生没娘养啊,还是有娘生了,不知道哪个是爹啊……”还没说完,秦峰已经笑弯了腰,喘着大气说:“这不一个意思么?不过挺好,显得比我有文化多了!”

……

“阿明,你能借到磁带么?”

“我知道你想听哪个。”

少年的心,单纯又高远,两个张扬的声音低低在走廊里回荡:漫漫长路远,冷冷幽梦静,雪里一片清静,可笑我在独行,要找天边的星……

人说男人打完架之后,会变成生死弟兄,女人打完架之后,会被成生死仇敌,可是这回,许是那三个被家长修理得狠了,每次见面,都是分外眼红。做操时翻个白眼,唾个唾沫,平时遇到了推推搡搡,结果积怨越结越深,好死不死的,放学还是同路。

打不过,那就骂吧,什么娘娘腔啊,小白脸儿啊的,秦峰看殷日月不怎么搭理,也就不去理会。

开春的风,也就跟三月的天似的,早晨上学去,就刮东北风,下午放学了,就转西南风,这结果就是每次秦峰带殷日月,都要半顶着风。到底是年纪小,骑起来很吃力,遇到上坡了,殷日月就下来推,推到坡顶再跳上去,秦峰就就着下坡一路冲下去。

这一天放学,好不容易是个没风的日子。两人一路说笑着出了校门,东南西北的人群一散,就见那三个男生和几个高年级的,对他两指指点点,还不时的嘲笑,有一人指着殷日月对旁边的人说:“就是他,小白脸儿样,就跟秦峰小媳妇儿似的,走哪带哪!”另外几个也跟着哄:小媳妇儿,小媳妇儿!

少年的情怀里,做为男人的尊严,那是大于命的。殷日月脸一下就白了,秦峰把车一扔,抄起路边一块砖头就冲了过去。那几个许是被秦峰凶狠的样子吓到了,骑上车一哄而散。

几个高年级的和他们不同路,那三个同年级的却跑不了。秦峰回身骑上车,让殷日月坐在后座,说:“坐稳了啊,看我不削服他们!”

殷日月觉得,秦峰从来没有那么卖力的骑过自行车,一脚一脚蹬下去,车身都左右摇晃,他真怕就这样跌倒了,紧紧抱着秦峰的腰。秦峰很快追上了一个,一脚就把他连人带车踹倒,自己还借着力往前狠骑了一阵,追上第二个照样踹倒,那个说殷日月是小白脸儿小媳妇儿的却跑得远了。

秦峰呸地吐了一口,说了句“你抓紧了”,猛地就窜了出去,车座也不坐了,身子伏下来,几乎贴在车把上。殷日月很想说你把我放下来,自己去追,可是又觉得这是为自己出头,即便是打架,也是要两个人一起的。

最终两个追上了,把人狠揍了一顿,殷日月也踢了两脚,专找那不着眼的地方,秦峰逼着人问:“谁他妈是小媳妇?嗯?”愣是把人给揍哭了。

秦峰还在回想他们接下来干了什么,殷日月已经放开他,拍了拍他肩膀,打断了这回忆。

秦峰用他那不怎么多的文学知识感叹了一句:人生何处不相逢。

他和殷日月,七年没见过了。

时光可以改变很多事,从相知到陌路,从相爱到分离。秦峰不知道这七年里殷日月在哪里,做些什么,是否有了家庭,是否有了子女,他只是为这次相遇由衷的开怀,甚至有一些激动。在这个城市他不是没有朋友,但那不一样,不说在相识时就各怀心机,起码不是在单纯的年岁里倾心相交,而他和殷日月,最默契的时候,仅用眼神就可以交流。

一路走,一路聊着过往,直到殷日月在一处公寓门口停下来:“到我家去吧。”

“你……?”

“我一个人。”

殷日月家小区是个小高层,他住五楼,简单整洁,很典型的单身男子。秦峰每个房间转了一圈,主卧里一张大到离谱的床,小卧里根本没人住的痕迹,书房里很多书,大多是医学类的,还有一些名著啊武侠啊,分得很清楚,厨房根本就是全新的,甚至连锅碗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