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呆呆的望着那个由自出神的消瘦背影。
怎么会突然浑身暴涨出烈风般强烈凌厉的气势!!!
“啊,老板!您怎么跌到了?没伤着您吧?”
刚才还怔怔出神仿佛灵魂出鞘的某人此刻又跟摇尾乞怜的狗一样扑上来,如果他有尾巴,此刻一定诚惶诚恐的摇成屏风状。
强烈的气势一瞬间消失了,来无影去无踪的,就好像做梦一样。
管事更加觉得自己是撞着鬼了——怎么可能,怎么可能会觉得这个形容委琐举止低俗的下人会有种凤凰般高贵凛俊不可侵犯的气魄——
怎么可能?
一定是撞着鬼了。
“他妈的不想活了,敢推我……”嘴里依然不依不饶的骂骂咧咧,看着对方点头哈腰的样子就觉得有气,但举起的手说什么也落不下去,难道,这个颤抖真的在代表害怕?
“妈的!老子难得跟你怄气,今天你挑二十担水,少一担我都打断你的狗腿,快滚!!”
终于挑完了二十担水,装着俗人的步伐走进居地时,已经是朗朗的夜空了。
管事的检查完水缸才满意的离去,他回头一个奇怪的眼神,让我心里没由来一紧。
今天真是太不小心了,居然因为走神而忘记了自己凡人的身份,在管事踢打自己的时候护体神功应力而生,将管事的力量反弹了回去,还摔了对方一个大跟头——我在心里快把自己骂死了——还好管事的武功终是平平,连三流都算不上,如果换一个人,说不定这个反弹之力就会让他折断手臂,或者损伤内脏……这样的话,自己还装得下去吗?
心里第一千次的后悔着,心里茫茫然又恍惚了起来——
那个人……那个人就坐在车里啊……
朝思暮想的人,就在一道黑帘后面静静的离开,曾经是……那么亲密的关系……
失魂落魄的走进自己的房间,一头栽在床铺上不想动弹。明明是心里痛的不行,而旁人看起来,也不过以为是疲劳所至的结果。
“赵岩,你今天也被管事整的够惨了,早点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同屋体贴的吹熄了油灯,屋子里面一片黑暗。
我趴在床上一动不动。
“豆子,你来得早,你告诉我……今天遇到的那个大官……叫什么赵右使的……是什么样的人呢……”
“赵右使?我也不太知道他,只知道天地教中他派头最大,地位最高,武功最强,脾气最怪,行踪最神秘末测……”
我嘴角慢慢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听你的语气,你好像很崇拜他啊。”
“崇拜?当然崇拜了,天地教这几年新进来的人大多半都是冲着他来的,好羡慕以前的弟兄啊,他们入教的时候会看到赵右使亲领的升坛大会,而我进来这一年多,都没有什么升坛大会,而且赵右使他总是在闭关……”
“闭关?”
“是啊。现在赵右使越来越行踪诡秘了,今天我们能看见黑顶子的车真是幸运,除非有非去不可的理由,否则他轻易不出去办事。他的大多数时间都在闭关修炼,教内事务也都是在关内处理,让自己的亲信对外执行……”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不怕……降低自己的威信吗……”
“会啊……大家也在纷纷议论呢……上次他出行时有个后生不过仰慕他的风采跪在御前请求见他一面,他竟点了对方的穴道然后毫不留情的让车从他身上碾过……现在几乎还能想起当日那声声凌厉的惨叫……”
对方还在由自喃喃的说着,而我已经把头深深的埋在被褥里。
何以至此……
君……
你在躲避什么吗……
红颜……
白发……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入教以来我许久不曾做过这样的梦了。
梦里赵麟君花一样艳着,华贵的紫色大袍洋洋洒洒几千里。他冲着我笑,伸出手来仿佛要摸我的脸,突然那纤细的手指变成厉爪向我扑来,那颠倒众生的容颜刹那间腐朽如老妇,四散的白色长发在烈风中飞舞着,状如疯魔。
你为什么还来见我,你为什么要来看我的这副样子!
赵麟君!!!!!!!!!
“赵岩!赵岩!快醒醒!快醒醒!”
猛然间被摇醒才发现不过南柯一梦。自己和对方都是一头一脸的汗,我怔怔的望着他,望到他焦急恐惧的眼睛里。
“你做什么怪梦了,居然一直在叫赵右使的名字……”
他的眼睛里深深的恐惧着。
“你想死吗……”
“呵呵,刚才我好像听见某个杀猪的声音在喊什么?”
“是啊,好像是某个禁忌的名字。”
“果然是活的不耐烦了,给咱哥们找事情做呢。”
“唉,累了一天,正无聊没乐子呢……”
门突然四分五裂了开去,两尊门神立在门口,正冷笑着朝里面看。
我反而定下神来——是元山和元峰,他们会在这里,就意味着赵麟君……
“好像是白天找死的小子,是不是没死成,心里不痛快啊?”
“要是被主子知道自己好心放过的人,是这么一个不知廉耻的东西,还不知道怎番的生气呢,看来,这次如果不先斩后奏,都不行了……”
两个人一唱一和的慢慢向我走来,豆子已经完全吓晕了,他趴在我的床头抖成筛糠,却一动也不能动。
我轻轻拍拍他的手,翻身下了床。
“两位大爷,这么晚了还光临寒舍,真太荣幸了……”
两人中的一个一声不响的挥动着巨拳袭击过来,凌厉的拳风让豆子没由来的呼吸一滞,他正要大喊,却看见我抬起一只手轻轻的格了一下,然后手肘如翻花般旋了半圈,一抓,一送,对方偌大的身体情不自禁的向前冲去,被我踩住脊背压制在地上。
豆子呆住了。
而另一个人,看着我一气呵成的诸多变化,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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