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警官！(19)

我笑他们搞艺术的脑子总是一些不靠谱的思维。

一天，小李打电话过来，说我现在是大明星了，弄得我一头雾水。

“别拿哥哥开涮啊，你哥现在是沙漠里的骆驼，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金总拿来了广告的样品，董事长和我都不约而同选择了你那张，起初我们都没想到是你，只觉得有点眼熟，后来金总说是你，董事长高兴地当场就拍板了。”

挂了电话，我只想骂那家伙怎么也不跟我商量商量，就直接送到董事长那里。我就这样被他树在了长途汽车站的外边。

一期项目终于要开盘了，功夫不负有心人，我们的楼盘销售情况出人意料的好，开辟了当地楼价的新高，董事长很高兴，嘱咐我把开盘的仪式搞得隆重一些，为二期做准备。这几天金鑫几乎是泡在我们的项目部，晚上也也是和我挤在一张床上，那家伙，现在是一沾床就打起鼾声，看不出一点要和我说话聊天的意思。小松说，过去不在一起，还能出去蹦跶蹦跶，现在在一起了，却没有玩的机会，真无聊!不过，我却感到，工作中的金鑫还真有一番别样的风采。

开盘仪式，对我和他来说，都是很重要的的一件事情，对我，这是第一次作为公司的负责人主持这个仪式，对他，则是经营企业的第一个大单。开盘那天，他早早来到我的办公室，给我提醒整个程序里要注意的问题，临出门，他拉住我，帮我整理了一下领带，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目送我走进了会议的现场。

一切都如我们所期待的那样很顺利，到了中午酒会的环节，我们都知道已经大功告成。没有了工作的压力，金鑫似乎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他完全没了连日劳顿的困乏，陪着我去给各方来的嘉宾敬酒，回到自己的桌位上，他把头凑过来，说他有一种幸福的感觉。

“你就是个商人，挣到钱就高兴。”

“不是，我觉得刚才一起去敬酒，感觉像是我们在举行婚礼。”

“这是我们公司的酒会，别得意就忘了型。”

他傻笑了一下，就赶紧收敛起来。做同志就这么可怜，实现不了的事情，也只能用这种遐想的方式去获得一点点满足。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他的口气带有试探的意思，目光朝着角落一个位置上看着，我顺眼望过去，见那里坐着一个老太太，她不像是本地人，雍容华贵的气质在这里显得很特别，我想，大概是哪个老总的太太。“那是我妈妈，特意从上海来观看这次活动，我想让她知道她儿子并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么差。”

“怎么不早说，我去问候一下阿姨。”

金鑫会心地笑了笑，走过去的时候，竟一直拉着我一根手指头不松手。

“妈妈，这就是我给你说的池彬。”

阿姨打量了我一下，那表情有点不是很自然：“坐吧，”我和金鑫坐在她对面，她轻轻呼了口气，稳定了一下情绪：“很高兴看到你……们有了今天的成绩，在这样的环境里打拼，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谢谢阿姨，我们都很年轻，吃点苦不算什么，环境差点也没关系，这里机会还是比较多的，你看金鑫做得多好。”我想她是担心金鑫在这里的生活，就尽量说些让她放心的话。但她听到“我们”这个字眼的时候总是显得有点尴尬，这让我后悔自己措词上没有注意。

“妈，你就放心好了，我在这里已经打开局面了，刚才几个老总都有和我下一步合作的意向。”

阿姨对金鑫事业显然并不关心，她拦住金鑫的话：“我怎么能放心，你已经是三十好几的人了，一个人生活在这荒凉的地方，终归不是个长久之计。”

“妈，我在这里有企业，有同事，还有朋友，怎么会是一个人呢?你看我们今天不是很好吗?”

金鑫的话伤到阿姨的痛处，她强压制着情绪不让自己发作，从包里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一下眼角：“你的朋友是挺好的，可要是个女孩子该多好。”

我觉得气氛有点不对，想抽身离开。金鑫拉住我的手，瞪了阿姨一眼：“妈——你胡说什么?”

“好了，忙你们的去吧，我自己回去了。”

望着阿姨离去的背影，我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伤感，我理解金妈妈的感受，面对儿子的未来，她的无奈和无助是常人难以想象的。

不几天，意外地接到了阿姨的电话，让我陪她去郊外散散心，这当然是不能拒绝的。吃完晚饭，我给车里准备了点喝的东西，便到了金鑫家的门前。阿姨见我到了，提着包朝楼下走，金鑫在她身后向我招招手，我不知道他是否在向我提示什么，但阿姨要我陪她，自然是有事情的。

望着窗外一片片绿油油土豆秧和牧草，吹着凉爽的微风，阿姨的心情似乎还不错，她说，没想到这里也有很美的时候。我告诉她，七八月是这里最舒服的季节，没有大风，更不会有沙尘暴，虽然中午的时候有点酷热，但时间很短，很快就凉了下来。阿姨说，要是在上海，这个时候正是闷热难耐的时候，感觉人都没地方钻，要是没空调，都不知道该怎么过，但空调怎么也比不上这自然风清爽。最令她想不到的是大夏天晚上睡觉还要盖被子，真是很舒服。我说，那以后就来这里避暑吧，没想到这一句话，让阿姨的面色凝重起来。

“避避暑可以，但毕竟不是长久的事情。我这次来，看他的项目是次要的，主要是想劝他回上海，当初他爸爸把他放在这里，也不是本意，主要是想让他反思反思。”

“那他的意思呢?”

“我看他是乐不思蜀，根本就没回去的意思。”

“哦。”

“可是，我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他爸爸年龄大了，经营公司已经有点力不从心，我希望他回去能够支撑起来。”

“那你跟他好好说说，我想他能理解你的。”

“鑫鑫虽然是个任性的孩子，但他也不是不明事理，可他……我就不明白，为什么不喜欢女孩子呢?”这时，我感觉阿姨偷偷瞄了我一眼，然后故作镇静望着窗外。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其实我们自己也曾经很痛苦，但是都是无法改变的。”

“我想结了婚慢慢就好了，可能是你们没有接触过女孩子。”

“不是，阿姨，现在没结婚，苦的是自己一个人，如果结婚生子，苦的就是一家人。现在，我们起码可以通过调节自己的生活缓解压力，一旦结了婚，恐怕就掉进了无底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