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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区大院三部曲:第三部《警卫连》(25)

来源:心同网 作者:泡泡雪儿 时间:2022-03-26 【投稿】 字体【

连里要搞联欢会,让各个班出节目,班里没人报,班长下指示抓阄决定,抓到谁谁上,结果这帮狗日的,就因为我正在哨上人不在,等我下了哨班长宣布抓阄结果,结果你们都知道了。

“奶奶的,我人都不在是鬼抓的阄啊?”我很愤怒。

“你甭管是人抓的鬼抓的,就你了!”班长对着我狞笑。

晚上熄灯前,我逮空去了杨东辉宿舍,门开着,他大概去洗漱间了,我估摸着他要回来了,就给他的水杯里倒上了一杯热姜茶。这玩意儿驱寒,喝下肚子能暖和一夜。正倒着水他进来了,光着脚汲拉着鞋,拎着水盆,一进来看见我,说:“哟,小田螺又来了?”

“来了怎么的,你抓我啊?”我故意呛他,有点贪婪地看着他用毛巾擦后脖颈的动作。什么动作他做起来都很性感。

“抓你干吗,抓了谁给我整内务啊?”看得出来他心情不错,也逗着我。

我把姜茶递给他,他喝了一口说:“还有这,哪来的?”

这东西服务社里一般没的卖。我实话实说:“张一岚给的。”

是通信连一个女兵下午碰见我,送给我的。以前在通信连的时候,跟她们话务队的都比较熟悉。

“‘小白鸽’啊?”杨东辉说。小白鸽是张一岚的绰号,她跟电影《林海雪原》里头演小白鸽的女演员长得很像,就得了这么一个外号,在女兵里很有名气。

“可以啊?她的东西可不轻易送人啊?”

我听出杨东辉语气里的调侃,我说:“偶然碰上,她随手给的。”

“不错,上回老三的人去要杯热水都没要到,还是我的兵有出息。”他坐在凳子上,一边架起腿穿袜子一边笑着说。

他眼里玩笑的意思,尽管是玩笑,我还是明白那个意思。

我沉默了。

他明明知道我的心思,明知道我对任何女兵都不会有意思,还开着这样的玩笑。他希望什么?希望我能对女兵感兴趣,还是希望我能接受某个女兵的好意?我不知道。

“我对她没兴趣。”

我粗声粗气地说。

我这突兀的一句,让他愣了一下。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把眼神移开了,气氛有些尴尬。

“排长,新年联欢会我报了个节目。”我打破尴尬说,不让气氛变僵。

“啥节目?”他从刚才的尴尬中恢复,带着兴致问我。

“保密,现在告诉你还有什么意思?”

“得瑟,还保密,保得住啊?我问文书要个节目单都知道了。”他好笑地看着我。

妈的,他脑子转得也太快了。

“你能先不看节目单吗?”我很郁闷。

他看着我郁闷的脸哈哈大笑:“你小子也有服软的时候。”

他这晚上心情是真的很好,我不知道他是为什么事情绪这么高。

“排长,谢谢你的护膝,还有脚套。”我说,我就是想来谢他的。

“好使不?还有这个,拿去。”他从口袋里掏出个冻疮膏抛给我。下午站岗,我手上的冻疮被他发现了。

他一直惦记着我。我心里热乎乎的。

“排长,你对我真好。”我接住,忍不住说。

“我是你哥,对你能不好啊?”他认真地说。

我低头抹着冻疮,心里感觉很复杂。

到晚点名的时候了,杨东辉和我往楼下去,走到一半杨东辉发现他没带哨子,我说我去拿,他先下去集合队伍了,我返回他的宿舍,四处找了一圈没找到,最后在他被子下看到半截绳子,我一拽,哨子拽出来的同时,另一个东西也从被子下面拽了出来,啪地掉在床下。

我低头一看,是一个已经撕开的信封。信封掉在地上,露出半截信纸,和一张照片的反面。

我捡起了那个信封。

我的动作很慢,我仿佛预感到什么。

信封上的字,娟秀,优美,地址是杨东辉的老家。

我慢慢抽出那张照片,将它反了过来。

一个漂亮、清纯的女孩,在照片上羞涩地微笑。

26章

我站在哨位上,目视前方,脑中一片空洞。

有个首长走过去,我忘记了敬礼,带班员从岗亭里出来训我:“干什么呢?!发什么呆!”

白洋说我这两天心不在焉,跟我说话我也像没听见,魂丢了一样。他问我咋了,我说没咋,他说不对,老高,你铁定没说实话,是不是家里对象来信了,把你给蹬了?

我说我没对象。他说骗谁啊?就你这人模狗样!

我没再理他。

服务社后面的小树林里,我蹲在那儿,脚边是一地的烟头。

我抽烟,一根接一根。脑子里是那个女孩的照片,和她的那封信。

看别人的信是不尊重的,然而我还是看了。照片上的女孩叫徐静,是杨东辉的高中同学。信里写了什么,和我猜的差不多。一个女孩的爱慕和情意,字里行间都是她的思念和回忆。如果可以算作情书,这封信差不多就是了。

从她的信中我知道,她的来信已经很多次。也许从杨东辉当兵开始,他们的通信就没断过。青梅竹马,说的就是这种吧。

我抽着烟,烟很劣质,味道很呛,抽两口就呛得我咳嗽。

我在想杨东辉收到信时是不是兴高采烈,他看信时是什么样的,期待的,等不及的,反复看好多遍,还是收在枕头下面,连睡觉都要拿出来看一看。

怪不得情绪那么高,原来是因为这个。

我冷笑了一声,茫然地听着这冷笑在空气里的回响,第一次知道回音也是这么苦涩。

那是他女朋友?还是还没确定恋爱关系。不管是不是,这么漂亮的女孩,就算现在不是,恐怕很快就是了。

烟和冰冷的空气一起呛进我的肺里,拔凉拔凉。手上的冻疮干裂得疼,冻得像粗萝卜的手很麻木,几乎夹不住烟。

这个冬天太过漫长。

我抬头,看着乌漆抹黑的天,一线光明也没有。

我自嘲地笑笑。早知道这种结果,早就知道他喜欢的是女的,从来就没有任何可能,我在这他妈难受个什么劲?这就是对我心存幻想的讽刺,让现实狠狠甩了我一大巴掌。

现在,我知道他画地图时脑子里想的是谁了。

我苦笑。在无数个我这样想着他的夜晚,他是不是也在这样想着那个女孩?

操课上,杨东辉喊了我两遍,我没动静。旁边的人捅了我一下,我才听到杨东辉在大声喊我的排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