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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班(19)

来源:网络 作者:年小初 时间:2022-03-13 【投稿】 字体【

“你叫什么叫,大清早的,又是周末,你想吵醒邻居啊!”

“妈……你也知道这大清早啊!”顾谨言无力地扶额。

顾妈妈没管顾谨言,挤了进去,再看到屋子里的状况后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言言!”声音陡然严厉起来。

“啊是!”顾谨言瞬间化身为忠犬。

“你这还是个人住的屋子吗!看看看看!”顾妈妈便说边捡起沙发上,地板上,茶几上,甚至餐桌上都有的脏衣裤和泡面盒,“都27的人了!你以为还像17岁那样吗!”

顾谨言听这话时有点懵。他还真觉得自己和十七岁没什么区别,除了老了些,他没任何长进……当然,和江亦的关系也是。呃,为什么会想到这个?顾谨言甩开脑子里突然出现的这种诡异的想法,实在是莫名其妙。

“天啊言言,你要记著,你27了,快30了!这样下去怎么得了!”顾妈妈把屋子收拾的勉强可以见人,把脏衣服堆在洗衣机上,便拉著顾谨言坐下,语重心长,“言言,你知道我今天要说什么吗?”

“……大概知道吧。”顾谨言有些支吾。

“知道就知道!什么叫大概知道!”

“是是是!女朋友的事情嘛。”

“不完全对!以前我还和你说是女朋友,从今天开始就是老婆的是事了!是关于结婚的事。”

“啊?”顾谨言瞠目结舌,这个……顾谨言很无奈地挠挠头,女朋友八字都还没一撇,现在就说结婚了,他怀疑马上就会是抱孙子了。

“和你同龄的那些孩子哪个不是连孩子都有了!你看看你!”

呃。果然。

“言言,你是不是……”顾妈妈欲言又止。

“什么?”

“……你别告诉妈妈,你和你爸爸……”

“妈!”顾谨言站起来,声音突然提高。

整个屋子突然变得安静。顾妈妈抬头直直看著顾谨言,顾谨言却把眼睛低著,神色有些闪躲。他自己也不明白自己在害怕什么,明明自己就不是,就不是的啊!!可是为什么现在听到妈妈问这种问题他竟然忍不住地颤抖??或许,十年前的惨痛还没有从他的生命里褪去,他还不能接受这样尖锐的质问。尤其是他的母亲,一个和他一样遭受过同性恋伤害的人呢。

“没有,妈妈。真的。”顾谨言沈默了半晌才这样回答,“我这辈子最讨厌的,就是……”说到这里顾谨言突然有些说不下去。他无法遏止地想到了江亦,江亦也算吗?江亦也算吧,可是他讨厌他吗?如果他讨厌他,那为什么会在十年间默默听他发泄,听他诉苦??

“妈你先坐坐吧,我去把衣服洗了。”顾谨言最终没把那三个字说出口,而是转换了话题。

顾谨言走的时候,顾妈妈一直用担心却又哀伤的目光看著他,看著她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她是个坚强的女人,在丈夫告诉她,他爱上了一个男人的时候,她震惊过,痛骂过,疯狂过,但最终承认了失败,接受了现实。没有了丈夫,她还有儿子,她一个人把言言拉扯大,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实在是太不容易了。可是,如果连他的儿子都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撑下去。但她知道的是,这一次,她不会再妥协,她不能再妥协。

“叮咚──”门铃突然响了。

顾谨言在里间洗衣服,并未听到铃声,顾妈妈开了门。

“呃,你是?”

门外站著的,是江亦。

江亦也很吃惊,他没想到来开门的会是个女人,不过,江亦不著痕迹地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女人明显是五六十的人了,那么应该是……

“您是谨言的……母亲?”

“呃对。请问你是?”

“我叫江亦,是谨言的朋友,我们以前是高中同学。”

“是这样啊,恩,谨言他在洗衣服呢,你先进来吧。”

“谢谢。”

不得不说,出身豪门,礼仪这些都是必须学好的,顾妈妈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多了几分好感,招待他坐下后,顾妈妈虽然觉得有些不好启齿,不过为了儿子的前途,她还是开口问了。

“那个,你和言言很熟吗?”

“恩?”江亦愣了一下,“哦,挺好的。”这样回答的时候,江亦的内心其实是有些复杂的。他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自己和顾谨言的关系。高中同学和朋友都只是表面上随口说说的,实际上他自己真的不清楚顾谨言在他心里算个什么。高中时和顾谨言玩的最好是因为恰好被分到了一个寝室,田峰不说了,许桓是他爱的人,而正好顾谨言愿意当他的跟班,他也乐的愿意顾谨言这么跟著他,可是,这也就是他想不通的问题。他虽然表面上和谁都能接近,但并不会随便让人接近他的内心。他在他的社交圈子里有很多,所谓的朋友,可是当他察觉自己爱上许桓的时候,那个迷惘痛苦徘徊无法解脱无法抽身的时候,他第一个倾诉对象,竟然选了顾谨言。甚至是,毫无准备和考虑的,知道蒋诗颖喜欢许桓后,他那么难受,于是拉著顾谨言跑回寝室,就这么告诉了他。他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柔软,但是他亲口告诉了顾谨言。他知道顾谨言最开始跟著他是图小便宜的,他自己是无所谓,也很能理解这样的小市民心态,可是他从不会和这样的人深交的,但顾谨言打破了这一点。

尤其是,在知道顾谨言因为自己,发生了那种事情的时候,他一向很冷血的心,竟然会愤怒到那个样子,同时也难过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他始终没有忘记在病房外听到田峰猥琐地说著“你被干了”这样的话的时候,他胸口上熊熊燃烧的烈焰实在是难以扑灭。他很少激动,除了重要的家人,还有许桓,也许,就只有顾谨言。而在十年间,他每次被许桓伤的痛了,第一个想到的,总是顾谨言。他曾经以为是没有办法,他不能找家人倾诉,也不能向那群商场上的朋友倾诉,那么,还有谁,知道这些事情,并且总是能倾听的人,就只有顾谨言。江亦很迷恋那样的感觉,顾谨言不会插嘴,总是安静地听,然后等自己发泄完后再安静地离开。从始至终,他不会感觉被打扰,但又能得到舒缓。十年,这已经成了一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