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是古策昔年小弟之一张恒的弟弟,在外国读医科时,他哥还没像如今这样风生水起,他的学费生活费都是古策付的,优哉游哉读到毕业回国,顺理成章就开始为古策的白道生意效劳。
也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被强加了一个杜云轩私家医生的兼职。
古策既然把杜云轩当软肋,当然不会随便把自己的软肋交给外人,肯交给张平,显然是出于多年培养出来的信任。
张平也感谢这份信任。
问题是……策哥太能折腾了。
那精致漂亮的设计师上辈子一定是对策哥干了大逆不道的事,这辈子要给他折腾来折腾去,折腾个没完。
隔三岔五地折腾出毛病,跑车一踩油门,风驰电掣直闯医院,凶护士,吼医生,次次闹得鸡飞狗走,出出都是人间虐戏。
唉,这么心疼,下手的时候就轻点嘛。
张平领着护士长赶了过去,病人已经被放在病床上。
果然,又是被高级真丝床单裹着;果然,又是身上充满斑斑驳驳的淤痕;果然,某个地方又伤了;果然,需要清洁、消毒、上药……
张平从前还会脸红心跳,不好意思,现在脸皮已经被练成了城墙,无比冷静,熟门熟路检查完毕,处理完毕,叫护士把病人照顾好,才走到门外。
古策靠墙抽着烟,神情有些幽远,烟圈在他面前渺渺散开,氤氲出他英俊粗犷的轮廓,这时候他的暴躁不安已经沉淀,再像烟一样晕化为透明,散到更深的地方。
棱角分明的,沉浸在思索中的面容,让人无法把他和那个飙车闯医院,抱着病人冲进来,目光恐怖的男人联系起来。
“策哥。”张平把两手插在大白褂口袋里,走到他身边。
古策把抽了半根的烟夹在指间,没有回头,“他怎样?”
“有点伤,上药了。人受了刺激,需要休息。”
“他咳嗽时,咳出了血。”
“哦,问题不大,口腔内侧被咬出了两道口子,是伤口的血,咳嗽时带了出来。”
古策默默听了,把烟凑到嘴边猛吸一口,然后仿佛松了一口气似的,把肺部憋住的烟气,长长地全吐出来。
“我可以带他回去?”
“策哥高兴的话,随时可以。”张平似笑非笑,小心地加了一句,“我哥说策哥今天才从外头公干回来,本来这小别胜新婚嘛……不过,策哥是不是太猛了点。”
古策转过头,朝他抬了一下眼皮。
☆、第 7 章
张平忙摆手,“行,行,不关我的事,我不多嘴。策哥送过来,我只管治病救人。现在,该报告的,我都报告了,医院里我还有事要忙,策哥要是没别的吩咐,我先走开一下?”
“忙你的去吧。”古策嘴角动了动,也是似笑非笑,低声加了一句,“下次再磨蹭,我把你和张恒一起下锅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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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古策就把杜云轩小心翼翼地抱回了家,小心翼翼抱上了床。
看着杜云轩沉睡的脸,他觉得自己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蠢材。把同一个错误连续犯两次的人是蠢材,他把同一个错误连续犯了很多次,不是彻头彻尾的蠢材,是什么?
古策说不清自己心里那种懊悔到底是怎么回事,不过,心脏那一阵阵抽痛是真实的。他现在什么都有了,站在说一不二的老大的位置,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只是……承认有个屁用!
古策重重吐出几个烟圈,睡梦中的杜云轩仿佛闻到烟味,感到不适,一双秀气精致的眉微微蹙起。
这位少爷啊,连皱个眉头,都皱得那么诱人。
古策在心里骂着,爱恨交织,一面找了烟灰缸,把还剩大半截的香烟狠狠戳到熄灭。
他转回来,不甘心地在杜云轩吹弹可破的脸上摸了两把,低声喃喃,“臭小熊,磨死老子了。”
关灯上床,抱着杜云轩睡了。
第二天古策醒了,杜云轩还在沉沉睡着,古策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蹑手蹑脚地下床。
坐稳江山不容易,尤其古策的江山有黑有白,兼具灰色地带。
他离开大本营两个月,累积了不少事要处理,也不可能像电视剧上面演的,有了看重的人就从此君王不早朝。
所以他让杜云轩继续睡着,自己去忙自己的。
把手底下一群分头目CALL过来,大家在别墅后院里摆了一个场,边吃酒店送来的豪华早餐,边布置任务。
开完会,大家散会,各自开着名牌跑车呼啸而去。
古策心里惦记着那个昨天被他整得半死不活的倔强家伙,开完会就往二楼走,去主人套房之前,先到自己的书房一趟,打开柜子,拿了一份小礼物。
走进主人套房,杜云轩果然醒了,坐在床上,手里拿着一块素描用的A4轻便画板,上面夹着一张白纸,正聚精会神地描着。
“醒了?”
杜云轩手里的铅笔猛地一停。
他斜了走到床边的古策一眼。那一眼斜得很轻、很淡,仿佛是看一颗不值得注意的灰尘,或者一只从角落跑出来的灰老鼠。
像轻盈的刀子,斜斜掠过古老大在江湖里打滚多年,结出硬痂的心脏,鲜血带着柠檬汁般的淋漓酸味,顷刻就涌了出来。
杜云轩斜了一眼,视线就收回去了,停顿下来的铅笔重新在纸上划动,划得飞快,发出簌簌的声音。
“好点了吗?”古策问。
他盯着一直画个不停的杜云轩,等了十来秒。
“我在问你话。”古策的声音比上一句低沉,充满压迫性,“你是不是想我再治治你?”
铅笔又停了。
“好点了。”杜云轩没转过头,眼睛盯着自己刚刚画出来一个六角形轮廓。
“给你。”
杜云轩手里的铅笔被古策抽走了,然后塞了个绵绵的东西。
不用看,杜云轩也知道那是什么。
一只巴掌大的毛绒玩具熊。
每次把他弄得很惨后,古策都会给他一只毛绒玩具熊,杜云轩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可能是古策变态习惯的其中一种吧。
久而久之,也形成了过激反应,现在杜云轩一见到玩具熊,就浑身不舒服。
杜云轩厌恶地把小熊丢到床单上,问古策要回自己的铅笔。
“别画了。医生说你需要休息。”
“这是工作,答应了客户下个礼拜给设计初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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