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戒痕 作者:肖红袖(49)

来源:心同网 作者:肖红袖 时间:2011-04-15 【投稿】 字体【

那夜,还有人摸我。

而今夜没有,我知道他们不会摸我,他们把我拥在中间,是怕我着凉,是象对最知心最信任的好朋友的那种保护,我鼻子酸酸的,心也涩涩的,紧闭着眼睛,就这样捱着,等待天亮。

天终于还是亮了。

我坐了起来,看见旁边的他们还在熟睡。

曾嵘在我的左边,微微蜷缩着身子,眼睛闭着,睫毛很长。

男人是多么奇怪的动物啊,只是一夜,他的脸颊已经有明显的胡茬子了。

那些刚冒出来的胡子还象是一个个小黑点儿,绒绒地挂在他腮上和嘴唇边儿上,而他的唇那样红润而富有光泽。

他睡得那样香甜,香甜得使我不由自主地去联想,他拥抱着路清远安然入睡的样子,是的,他们每天都那样幸福地睡觉,幸福地起床,幸福地为生活拼搏着。

幸福容易映衬到我的失落,凭空里便滋生出无限怨尤。

再看路清远,同样的睡姿,同样恬淡的面容,睡梦中甚至还挂着微笑。

唉,我的朋友们啊。

我蹑手蹑脚地爬起了床。

我穿好衣服,没有洗脸也没有刷牙,径直地走到门口,穿鞋子。

我想,就这样吧,也只能这样了。

祝福你们,永远地,祝福你们。

你们一定要幸福,忘了我吧,就当,我从来没有出现过。

从路清远家出来往回走的一路上,我始终告诫着自己,不要回头。

在他们的世界里不会有我,我不属于这场夹缝中的爱情游戏,既然一切已成定局,我也何必继续纠结在这样的情绪里,我可以有自己的世界。

结果越想越多,想得忘了神儿,经过饭店门口的时候也没发觉,竟一直走到了火车站广场。

清晨的广场并没有什么人,地面有些残雪和一些彩色的碎纸屑,看得出昨天晚上有人在这里搞过庆祝圣诞节的活动,清洁工人还未来得及打扫。

我用脚尖踢一只烟花的纸筒,无聊地踢着,装了一圈,想自己还是要回去上班了。

然后猛力一脚,纸筒象足球一样飞了出去。

砸到一个人身上。

他就是司徒文雍。

认识司徒文雍可以说是我生活的重要转折点,只是开始的时候并不愉快。

那只被冻得硬邦邦象块石头似的烟花筒被踢得飞了起来,不偏不斜正好砸到了他的脑门儿上。他正拖着行李箱往前走,看样子是刚刚下了火车出了站台急着赶回家,根本没想到天上掉下来了异物,被砸得哎哟一声。

眼镜也掉下来了,摔在地上,镜片当时就碎了。

他没了眼睛立即象双目失明一样,蹲下来胡乱摸着寻找眼睛,嘴巴里骂骂咧咧的。

我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从没想到过,人还可以近视到这样的地步。

“你笑什么笑?你这人真他妈有毛病!”他恨恨地骂。

然后我帮他把眼镜捡了起来,可惜掉了一只镜片,他成了独眼龙。

在我眼里,司徒文雍和猫仔简直就象是双胞胎兄弟,他们同样都是胖乎乎圆滚滚的,同样高度近视,说话也同样慢吞吞的。

但司徒文雍和猫仔在兴趣爱好方面却有着天壤之别。猫仔是一门心思忙他的理科学习,他后来考上了一所知名院校,仍是理科专业,而司徒文雍则是学文的。

这天他去北京参加完一个笔会回来,满肚子兴高采烈地一边走一边想着和朋友创办杂志社的事情,想得入神,步子也急,没想到刚出车站就被“当头一棒”给砸成了“独眼龙”。

他戴上眼镜之后看清了这世界,一把揪住我不放,非叫我赔他眼镜不可。

无奈我只好陪他到眼镜店,但这时候人家还没开门呢。

我们在眼镜店旁边的小吃铺子里坐了下来,正好都没吃早餐,就要了一笼包子两碗稀饭。吃完之后眼镜店也开门了。

营业员说眼镜有,但配镜片得验光,验光的师傅没来。

司徒文雍说没来也得配、现在就要配!说话的时候还揪着我的衣服不放,好象一撒手生怕我就跑了似的。我又好气又好笑,只得说老大爷您放手,我不会跑的,不就是一副眼镜嘛,我犯不着跑掉。

他气得说话都结巴了,说,你叫谁老大爷?我、我、我有那么老吗?

其实他不过三十岁左右,但头顶上已经有秃顶的痕迹了,再加上额头上被我砸出个大包,眼镜又碎了,一幅狼狈相,叫他老大爷已经是给他面子了。

我们就是这样不打不相识而认识的,事情的发展是我把身份证号码、联系电话、工作地点等等等等全部告诉了他,又约好了时间一起过来给他配眼镜,之后才得以脱身。

自然我没有食言,于是我们才能第二次见面。

第二次见面聊得就多了起来,没有话题聊的时候自然只能讲自己的经历,我在讲他在听。

我一边讲的时候一边心里还在想,这样家伙也不知道是做什么的,说是三十看起来象四十,说是搞文字工作看起来象居民委员会的,不就是眼镜片这样屁大点儿事儿嘛,他认真得象什么似的,足以证明他这个人小气到家了。

但时间长了发觉倒不是他小气,他就是这样的一个爱钻牛角尖的人,凡事认真到使人窒息,不过这样的人有个好处,就是和他交往绝对塌实。

这就是我到城里后结交的第三个朋友,除了小乐、勺子哥之外的第三个朋友,时隔不久,他对我说,小肖,我准备去北京做我的杂志了,你一起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