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虹前的雨：英国同性婚姻合法化

　　（AM730传英焦点专栏文章作者古治雄）在现代文明社会，人们普遍相信“人皆生而平等”等信条，相信人人都有不可侵犯的平等权利，但同时我们也普遍相信社会传统本身很重要。大多数时间，人权信仰和传统文化可以和谐相处，但如果这两种价值互相矛盾，怎办才好？

　　这种冲突，举世皆都有出现，近处有牧师林以诺于网上狠批同性恋者，放眼望远点，在英国，这种例子也不罕见。

　　英国政府自2005年起，容许同性伴侣结合，但这种结合名义上不算是正式婚姻，被另名为“民事伴侣”(Civil Partnership)，“民事伴侣”享有的权利，例如税务宽免、领养权等，大抵和一般异性夫妻相同，但多了一些限制，例如其“结婚”时，典礼不可于宗教场所举行等。

　　英国一直有声音，希望把同性婚姻完全合法化，得到英国现届政府支持，但这政策惹来宗教界及部分政界人士强烈反弹，他们组成若干组织，例如“婚姻同盟”(Coalition of Marriage)、“Keep Marriage Special”等，收集签名及游说国会议员捍卫传统婚姻。

　　传统的基督教宗派大都反对同性婚姻，许多教会更视同性恋为道德上的罪行，这些反对同性婚姻的组织，许多带有浓重的基督教色彩，但毕竟宗教理由对非教徒而言无多大说服力，在政教分离的社会中，以宗教角度介入政治更恐怕甚为赶客，因此，他们主打的论据为传统的价值，指异性结合的家庭是现代社会的根基，他们认为，若只因为两人的你情我愿，就足以容许二人结合，按同一逻辑，日后社会即要容许乱伦、一夫多妻制等。

　　他们的言论在英国惹来巨大反响，英国副首相克莱格就批评部分团体如“Keep Marriage Special”的言论极端，他指出立法建议只为同性婚姻合法化，不明白为甚么要扯上乱伦和一夫多妻，他又指爱情无分同性恋、异性恋，法律亦应一视同仁，因着爱情对另一人许下承诺，是每人都应有的权利。

　　英国国会倾向通过同性婚姻合法化，据目前的意见调查显示，这个提议得到大多数的国会议员支持，预料可以通过。这种普遍支持，可能和一些深入民心的观念有关。

　　英国哲学家洛克曾经提出著名的“伤害原则”，即是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每个人都享有做自己喜欢的事的自由。两个同性恋者结婚，与他人实在没什么关系，外人因一己好恶强要介入阻止，违反了许多人的道德直觉，惹起强烈争议是可以想像。

　　因此，反对同性婚姻者常常尝试论证，同性婚姻会为社会带来实质伤害。英国反对同性婚姻的团体“Keep Marriage Special”在其派发的小册子中，就指若只因为两人的你情我愿，就足以容许二人结合，按同一逻辑，日后社会即要容许乱伦、一夫多妻制等，将会严重破坏社会结构，带来混乱。

　　这种说法似乎认为传统文化非常容易消亡，改动必带来蝴蝶效应，天翻地覆。综观历史，曾几何时，白人和黑人结婚也和传统文化相违，按照同一逻辑，当年人权法案通过岂非开启了潘朵拉之盒，令传统迅速被摧毁？

　　事实上，许多北欧国家已把同性婚姻合法化，但也不见得顺手把乱伦、一夫多妻合法化，按理，这几件事之间分别明显，民众即使同意同性婚姻，亦不见得同意乱伦，要论证唯独英国社会就会这样滑坡，殊不容易。

　　诚然，传统文化对每一个人都非常重要，西方政治学者之中，就有一派社群主义者，坚信传统价值是最重要的人文价值。但即使我们承认传统的重要，也要留心传统往往有“被代言”的危机，传统从来不是由某一两个权威定义出来的，今时今日，一些人权概念已成为普世传统的一部分，英国社会大部分人都能够接受同性婚姻，正反映传统的变迁。若未能诉诸传统，反对同性婚姻者只有诉诸某种特定的道德观，但这种道德观念是否被广泛接受疑问将更大。

　　英国这些天天气阴沉，时晴时雨，讨论这种哲学问题令笔者生闷，希望雨后能够看到彩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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